智利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毕飞宇力量从身体集中到指尖 [复制链接]

1#
哪里治疗白癜风权威 http://www.zherpaint.com/m/

毕飞宇始终是生命力旺盛之人。这种生命力连带着被注入小说。写作时,力量从身体集中到指尖,他觉得手很稳,文字稳稳当当地铆住书写对象,想表达什么,落实到文字上,绝不会走样。

文|李婷婷

采访|李婷婷翟锦

编辑|赵涵漠

摄影|陆益*

从上海下水,从智利上岸

岁月刻痕在53岁的毕飞宇先生身上并不显著。和毕飞宇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北京一家书店咖啡馆里,他穿着淡蓝色衬衫、深蓝色牛仔裤和带点儿荧光绿的黑色运动鞋,清爽利落的光头,胳膊被合身的衬衫包裹出结实形状。这天凌晨4点半,他打开电视看了一场美网决赛,纳达尔拿下第16个大满贯。毕飞宇是纳达尔的球迷,又一次亲眼见到偶像夺冠,让昨天才从丹麦回国还在倒时差的「不济」感一扫而光,他笑了起来,「我今天心情特别愉快。」

作为一个体育迷——这是毕飞宇爱拿体育举例的惯用开场白,他是茅盾文学奖及两届鲁迅文学奖得主,但谈起体育的时侯几乎比谈论写作更加兴奋。在年代听到文学批评家李敬泽评价他为「一个能力均衡的作家」时,他受到了巨大的精神鼓舞,到现在,「想起来都激动不已」,「所有好的运动员一定都是能力均衡的,一定是没有短板的,你只要没有短板,这就是一个最突出的长处。」

毕飞宇算得上是个运动健将。二十几年前还在《南京日报》做记者时,他代表报社参加南京市「市长杯」足球赛,拿了两届冠*。年被聘为南京大学教授后,他代表文学院参加校乒乓球赛,拿了一届冠*、一届亚*,此前文学院小组从没进过前16名。「我前年还打的呢,都是生死战,从8进4、4进2、决赛,我们都是3比2赢的,我都是打的最后第五台,我赢了就是我们赢了,我输了就是我们输了。」

年夏天的一场足球赛上,毕飞宇射门时一脚打空了,当场腰椎间盘突出。直到去年再次发病,他才做了手术,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疼得不得了。」多年来踢足球让他「人都散了」,在健身房里,他重新塑造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材怎么形容呢?健美式的身材。」作家李洱对毕飞宇站起身时肌肉的抖动印象深刻。毕飞宇会一脸陶醉地讲述健身时肌肉达到某种极限后的细微感受,「跟任督二脉被打开了一样,」李洱模仿毕飞宇发出倒吸气的声音,「哎呀,那个舒服啊,吸(倒吸气)。」

在毕飞宇健身的*金时期,他决定写一部自己「最伟大的作品」。年,他开始了长篇小说《平原》的写作。在健身教练的指导下,他每天服用蛋白粉,维生素和氨基酸。那段时间,他的卧推已经到了95公斤,深蹲到了公斤,「你两个眼睛看到这个杠铃你都怕的,根本不相信自己能起来。」公斤重量压在他的胳膊上,肌肉承受着向下的巨大冲击,又积蓄着力量,身体在某个刹那停顿住,硬挺着,只需几克的力量,哪怕只是旁人用两个手指头轻轻带一下,就能将这几块钢铁支撑起来。他大喊一声,举起杠铃,蹲下,又起来,连举了8下,他感到全身灌满了力量,「果真有一个老虎扑到我身上来,我这两个胳膊能把它摁住。」

身体的巨大力量让毕飞宇承受住了写作《平原》的考验。在这部「要的比较多」的作品里,人物、结构、历史深度、思想深度、出彩的人物关系、精妙的语言,这些他统统都要。「要的多,你的负荷就大,负荷大,你付出就大。」写作时,力量从身体集中到指尖,他觉得手很稳,文字稳稳当当地铆住书写对象,想表达什么,落实到文字上,绝不会走样。

《平原》写了整整三年七个月。小说出版完做宣传时,毕飞宇「吓了一大跳」,刚开始写时儿子小学一年级,而结束时他竟然已经上四年级了,「我也每天去接他,他从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四年级,似乎我也知道,但没往心里去。其实我没有离开家,天天在家里面。」他曾打算写完这部小说后,为刚好准备上小学的儿子写一个童话。小说写完的半年内,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看书看上5页就坚持不下去,「我才知道,哦,这个付出大了。」

写作是一个注定痛苦的过程,写作体量巨大的长篇小说尤为如此,在即将开始和开始写作的头两个月里,毕飞宇有强烈的恐怖感,「这个恐怖感就是游泳啊,你写中短篇的时候,你跳进河里面你是看得到对岸的,你知道从哪儿上岸。写长篇的时候你不知道从哪儿上岸,你看到的就是汪洋一片,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岸。就像在海里面一样,你不能说我从上海下水了,然后我决定从智利上岸,这不是疯了吗?」

灵感一来,他跳进水里,但他不指望「上帝吹的这口气」能把他送到对岸。运动、健身保障他有游到对岸的体力,但在海里游泳总归是一件孤独甚至带点绝望的事,他把这件事划归到日常里,不需要闭关,在平常过日子的状态下他就能写作。拔电话线、手机关机、闭门谢客,这些刻意营造与世隔绝氛围的事他都不做,「该吃饭吃饭,该干啥干啥,只要我处在一个有东西写的状态底下,什么也打扰不了我。」

生命力

毕飞宇是在操场上长大的。他的父母曾是江苏兴化乡村的小学老师,他家就在学校里边,门一打开就是操场,「学校的操场就是我们家的天井。」他天天在上面撒欢跑,在旁边跳远的沙坑里玩儿,对运动的痴迷就来源于此。一到寒暑假,操场更成了毕飞宇的私人游乐场。他拿着一把大铁锹,把父亲大大的名字写在大大的操场上。胡乱倒腾的举动引起父亲注意,但父亲没有发现这个天知道的秘密,踏着自己的名字朝他走去,毕飞宇写得一身汗,看着父亲迷茫的脸,心里相当得意。

「阳光、月光、风、树和水」是毕飞宇的童年玩伴。三四个小伙伴想凑一块聊天的时候,大伙会自然地爬到一棵树上,每个人找个树丫就坐下来,一边晃着腿,一边说着话。「我们往树上爬的时候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在玩,特别本能。」

14岁,毕飞宇离开乡村到县城上中学,上树聊天成了往事,文学成了他倚傍的唯一一棵大树。他流连在县图书馆的期刊室,看最新的文学期刊,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的作品他基本都读过。书读得多了,「内心有很多涌动」,他特别想写出来,甚至到了「不写就睡不着觉」的状态,「那些句子就在脑子里面不停地倒腾,还不停地有警句出来,很吓人,你把它捋下来了,写出来了,在床上躺下来以后人就踏实了。」他同意余华的话,「写作有利于健康。」直到那个写满警句的笔记本有一天被父亲发现了,他冲毕飞宇大嚷,「你做梦!」父亲是右派,年下乡,在乡村没有多少书可读的日子里,他靠阅读鲁迅、自学物理和数学熬了过来。父亲对毕飞宇的希望是,学好数理化,考上大学,别把时间浪费在小说上。

高考考了三次,年,毕飞宇最终考上扬州师范学院中文系。开学第一天,这个自以为和同龄人相比看过不少书的文学青年被80万藏书的图书馆震住,图书馆里没几本他看过的书,「知道自己渺小了。」80年代最不缺新奇和冲击。毕飞宇每天都在被新的诗、新的小说、新的文学主张所震撼,他的生活除了文学再无其他,「那个时候也许是我一生当中文学的马力最强大的时候,比后来做了职业作家还要强大。」

他始终是生命力旺盛之人。这种生命力连带着被注入小说。「他的小说就是一个不屈服的世界。」作家李洱说,毕飞宇的小说人物总是要越过边界,要打破这个秩序,「他的人物有一种自尊,这是飞宇他看世界的方式,他意识到还有一个更广阔的世界,人不能这样活着,人必须改变。他写出了这个光明,人家看他作品的时候会汲取一种前进的力量。」

有时写着写着,角色就像从小说中活了起来。在毕飞宇写《玉米》写到一半时,主人公玉米的妹妹开始在小说里凝视他。这位美丽、轻浮又虚荣的乡村姑娘站在一棵树后面盯着毕飞宇,毕飞宇一抬头,她准保在那儿看着他。在这样「不本分」的目光的注视下,毕飞宇写完《玉米》没有休息,第二天接着写《玉秀》。三个月后,玉秀死了,她怀着身孕和一个男人在粮库的油菜籽堆上做爱,两人陷了进去,一年后化作了两具白骨。这是一个残酷的悲剧,玉秀赤裸着身子连同她的孩子一起陷进菜籽堆的画面在毕飞宇脑子里挥之不去,「一个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孩,被那么多的油菜籽塞住了鼻子,塞住了耳朵,塞住了嘴巴,我呼吸都困难,我天天夜里睡不着觉。」

他向责任编辑贾梦玮寻求意见,贾说,「从一个编辑的角度来说,《玉秀》肯定是好的,但是,作为一个读者,这样的玉秀我不能接受,太残酷了。」毕飞宇知道,是他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物,一个生命力旺盛到可以从故事中跳脱出来紧盯着作家的人物。他决定重写结局,四个月后,玉秀活着出现了。

接受作品的命运

「毕飞宇身上有国王的味道,对吧,有没有?」作家庞余亮说。他和毕飞宇认识了快40年。在下榻的酒店餐厅,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用手指向餐厅一根柱子旁的座位,「你把他安安静静丢到一个角落里不管他,没用,他把整个大厅都管理下去,甚至大厅外都会给他管理得井井有条,都要有他的人。」文学批评家汪*说,虽然毕飞宇不用

分享 转发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